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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尾,吻江派海

http://www.mwnews.cn  2017-11-15 12:31:34   来源:海峡时报    【字号

  ○筱陈

  马尾是个沿海城市,在福州的五城区中,马尾与海最近。秋日的一天,又一次去了趟马尾,走了琅岐、看了闽安、登上罗星塔,一睹三江汇聚后的辽阔,观了福建船政博物馆……一种因海而生、因海而兴的感觉由然而生,马尾如果不说海,就无法说马尾,吾以为讲中国向海、拓海的事业,马尾不能缺位。

  站在马尾的区划图前,仔细地观察马尾的位置,你会发现,马尾不似连江、长乐、罗源等县城,位居海边,可直接听到海的涛声,看到海的潮涌,马尾处于江海的交汇处,除了琅岐岛的东面靠海,大部分区域并不靠海,而是依着闽江,闽江水一路奔腾,在福州淮安头分为二支:一支依旧叫闽江,另一支叫乌龙江,两江相聚马尾,名为马江,三江汇合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江口。马尾,牵江边海,溯江而上,便是台江,再溯上,可达闽北山区,福建的腹地;顺流而下,出亭江、琯头,经金刚腿、五虎礁,可至台湾海峡。

  《马尾区志》上说,马尾居闽江下游,浮礁若马,礁西为马渎洒,礁东为马头江,旧镇中岐位于马之尾部,故名。

  马尾,闽江入海口,吻江派海之地。

  罗星塔,勇立潮头守海疆

  科学技术的发展,卫星导航已经替代了在江海上飘浮的航标灯,如今的许多年轻人,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航标灯了。在我的记忆中,闽江上飘浮着许多航标灯,黑夜中,航标灯起到了向导作用。记得在小学课本中,专门有一篇讲的是孤岛守护航标灯的故事,那故事,让我很感动。航标灯是船的眼,少了它,轮船就会迷失方向。

  在马尾,就有这样一座航标灯,它座落罗星山上(准确地说,也可以说是罗星岛上),这山依着闽江之畔。这座航标以塔的形式存在,人称“罗星塔”,享有“中国塔”之美誉。从青洲大桥远眺,与周边的高楼比照,罗星山显得低矮,罗星塔也不是那么起眼。我费了一些劲,在“水泥丛林”之间去寻找它的位置。曾经欣赏过美国摄影家西德尼·戴维·甘博1918年拍摄的罗星山与罗星塔照片,可以发现,罗星山四周江水环绕,罗星塔矗立罗星山巅,以天际为背景,有一种砥柱海天之势。塔下,一些西式建筑沿山脚而建。从照片中可以看出,这罗星山,原本是马江中的一座岛,后来,人们才将之填成了与城一体的半岛。

  罗星塔是闽江门户标志,在国际上享有很高的知名度,世界邮政地名称为“塔锚地”(Pagoda Anchorage),五口通商后,大量洋船环绕罗星岛,此地补称为塔锚地。1866年满清政府兴办船政后,大量洋教师、洋匠来到马尾,作为支撑船政的社会系统,满清政府在马尾设立了塔锚地邮局。过去百多年中,从世界各地邮到马尾的信,只要写上“中国塔”就可寄达。据说,一两百年前,外国船舶到福州马尾外海远远便可望见罗星塔,欢呼道:“China Tower”(中国塔)。 如今,罗星塔已经不再发挥导航的作用,但仰望罗星塔,心,还是有些激动。罗星塔,曾经引导多少舰船由海而入闽江。罗星塔,既是为海而立,也是为江而立。

  站在罗星山上眺望江面,江是那样的辽阔,那样的湛蓝,那样的宁静,不时有些轮船长笛鸣响,打破了江面的寂静。这声长鸣,仿佛在警醒。1884年,在这江面上曾经发生过一场以福建水师失败而告终的战争,据史料记载,这场战争,共有736名官兵英勇殉国。如今,在马尾建有昭忠祠,人们在这里凭吊为国捐躯的英烈。望着江面,我体会着先人留下的:“敌船入,阵云集;战书来,星火急”“彼军突起环而攻,炮火轰击雷霆冲”的诗句,脑海里琢磨着,这场发生在江面上的战争,为何史称之为“马江海战”。海战是“海军兵力在海洋进行的战役和战斗”。查询了一下史称为海战的历史事件,如甲午海战,是发生在黄海上的一场战争;西沙海战,是发生在南海的战争。把这场发生在闽江上的战争冠之以海战,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海的延伸,也许可以把它看作是一道海湾、一个海澳,或许它是福建的军港,驻扎着福建水师,这是一场争夺海权的战争,这是一场两国海军间的战争。陈公远先生的诗句写道:“抗法血雨腥风,掀涛咽恨,当日悲歌匝”。

  马尾,驻守着中国海军;马尾,守护着中国海疆。

  船政,开三千年未有之变

  从严格意义上说,中国船政博物馆的建成要早于福州三坊七巷的全面修复。当我走进三坊七巷,都会萌发走进福建船政博物馆的愿望,大凡与到过三坊七巷的人聊天,得知他还未到过船政博物馆时,都会建议:去看看船政博物馆吧!我一直认为,要深入了解船政,就应当了解三坊七巷,要读懂三坊七巷,就应当去看看福建船政,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福建船政的一些杰出人物居住在三坊七巷(包括朱子坊),那里坐落着首任总理船政大臣沈葆桢的故居,坐落着从船政学堂选送留学而成为近代启蒙思想家的严复的故居,坐落着众多船政人物的故居。

  那一天,我又去了一次中国船政博物馆,再一次参观了馆内的图片和实物模型。这些年来,马尾区委、区政府高度重视船政文化的建设,尽力恢复福建船政的历史风貌,如船政衙门、船政学堂等。望着这些“人去楼空”的建筑,总会让人睹物思人、睹物思事。每一次参观博物馆,都会让人感慨万千。它是满清政府第一次大规模向海而进的生动写照,福建船政,被冠以诸多发祥地的称号:中国近代教育的发祥地、中国船政教育的发祥地、中国船政工业的发祥地、中国海军的发祥地,中国的第一艘巡洋舰从这里下水,第一架水上飞机从这里飞上蓝天。

  三个发祥地,多个第一,足以奠定马尾在中国近代教育、中国船政的位置。李鸿章先生曾说“闽堂开风气之先”,福建船政,开启了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窃惟东南大利,在水而不在陆。”非常感念左宗棠,提出了“如虑船厂择地之难,则福建海口罗星塔一带,开漕浚渠,水清土实,为粤、浙、江苏所无……是船厂固其地也”的奏请。左宗棠先生在同治五年《试造轮船先陈大概情形折》,让马尾,这个闽江海口获得了历史机遇。他的《派重臣总理船政折》,让沈葆桢担起了这一历史重任,之后一系列有关船政之奏折,为福建船政的建设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沈葆桢,没有辜负左宗棠的期望,呕心沥血数载办船政。

  我仔细地观看博物馆的每一帧图片和每一样实物,行走于重修后的福建船政的旧址,在仔细地体会船政的含义,在那个年代就融船政教育、船政工业和海军建设为一体,犹如系统工程,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左宗棠在奏折中说 :“成一船之轮即成一船,成一船即练一船之兵。比及五年,成船稍多,可以布置沿海各省,遥卫津、沽。船是一个平台,船为海军之基本,所以,左宗棠把设局造船作为船政之基础。于是便有了具有百多年历史的马尾造船厂。百多年里,这个厂造出轮船无数,那个时候,万吨可以称得上巨轮了。在我的记忆中,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上海江南造船厂制造出的万吨巨轮下水,那场面一派欢庆。如今,万吨只能是小轮,马尾造船需要走出去,从马尾迁往连江粗芦岛,这一搬迁,是逐海而去,向海而去,是重振马尾造船辉煌之必须。

  船政的根本在教育,这是首任船政大臣沈葆桢所说。人,才是兴船兴军之要务,我钦佩左宗棠与沈葆桢,抓住了船政的关键。在船政的建设上,体现出了林则徐提出的“开眼看世界”和“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

  引进洋人以办船政。“西洋师匠尽心教艺者,总办、洋员薪水全给;如靳不传授者,罚扣薪水,似亦易有把握。”“船成以后,中国无人堪作船主,看盘管车诸事,均须顾请洋人……教习造船即兼教习驾驶,船成即令随同出洋,周历各海口。”

  送艺童到海外培养。沈葆桢如是说:“洋人来华教习未必是‘上上之技’”“选通晓制造、驾驶之艺童,辅以年少技优之工匠,移洋人薪水为这经费,以中国已成之技,求外国益精之学,较诸平地为山者,又事倍功半矣”。福建船政,开了近代史上选送学童至海外留学之先河。

  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内地各项匠作之少壮明白者,随船学习。其性慧,夙有巧思者,无论官、绅、士、庶,一体入局讲习,拙者,惰者随时更补”。

  福建船政可述的故事有很多很多,仅从这些,似乎就可以铺陈出一幅经纬图:船政事业:船政工业、船政教育、福建水师;人才培养:人才引进、人才留学,实践锻炼。

  福建船政,创造了中国的船政文化,这座博物馆,冠之于“中国”二字,当之无愧。

  行走在博物馆和船政旧址中,我受到了船政文化的薰陶和启迪。

  我与马尾人交谈,他们津津乐道:沈葆桢率领福建船政自制的舰艇从马尾起航,收复了台湾。

  船政“足为海军根基”,孙中山先生如是说。

  闽安,贸易重镇向海而歌

  “两山如门、一水如线,而闽安镇绾其口”,闽安镇的地理重要性可见一斑。

  从千年历史的迥龙桥走进村里,村落很寂静。这种寂静,包裹着它曾有的喧嚣与繁华。

  《马尾志》是这样介绍闽安镇的:“闽安镇位于马尾之东,与南岸群山夹闽江对峙,地势之险要仅次于金牌峡,为沿江进入福州的第二重门户,是马尾的防御要地”。故有“闽赖其安”“省垣门户”之说。

  “闽安”,听到这两个字,就大约知道它的分量。闽,福建也,安,平安也。从宋代始,闽安列福建沿海四大名镇之首,这个地方,历来了兵家必争之地。

  闽安,依偎闽江,它没有海,却始终听着潮声,似乎就是为海而存在。

  去闽安村,看到的古迹很多,听到的故事也很多,然而,不管怎么看,怎么听,都与海有关。公元893年始,闽安设立监镇卫,成为闽江口一带的行政中心,一派繁荣;元、明两朝,为巡检司;清代时,这里设协台衙门,管理水师,又厘海关,为闽省南北盐馆总卡。郑和下西洋的部分船队,六次驻泊闽安伺机出洋。戚继光、郑成功抗倭,在闽安村修筑的防御工程……这些,都与海有关。

  历史上的闽安村,曾经进行过一项浩大的筑城工程,“城墙长三百三十二丈,沿江而建,每隔十米设一炮位,闽安城里街,协台衙门,城隍顶总炮台均在墙内,威武壮观”。后来,这个工事在歼灭海盗、鸦片战争、马江战役等历次闽江保卫战中心屡立战功。抗战时期,城墙被拆以填塞闽江口,筑就水下长城,阻止日本军舰进犯福州。真可谓筑墙为了海,拆墙同样为了海。

  我与闽安人交谈,他们的心情既充满自豪但又有些忧伤,沈葆桢率领福建船政自制的舰艇从马尾起航,收复了台湾。至今在闽安村虎头山东北麓有一座清军义冢,安葬着随沈葆桢援台御敌阵亡的将士。望此义冢,我想起了“魂归来兮”这样的句子,据说,这些将士并不全是土生土长的闽安人,但他们却长眠于闽安,魂归于闽安。

  闽安与台湾的关系,还不止于沈葆桢入台。清代时,满清政府设闽安水师,水师分为左右营,巡防水汛,广达东南沿海数县,也承担着三年一换班轮戍台湾的任务。据说,在台湾淡水、嘉义一带的“万福营”,现在高雄市的左营,就是当年闽安水师左右营的轮守处。闽安水师在台湾的巡防路线是:高雄—花莲—钓鱼岛—基隆—淡水—台中—高雄。

  我走在村中的街上,街上见不着几个人,就是街上的小商店,也少有顾客光顾,而且卖的都是些生活日用品。这里的年轻人,秉承先辈勇于开拓的基因,远渡重洋到海外拓展。

  坐落在迥龙桥头的圣王庙、观音阁的香火,护佑着村落,祈祷着平安。安静的闽安村,充满故事、富有血性。

  闽安村地域不大,闽安人从这里走向海处,这里的人感受世界的潮声。

  琅岐,闽江口明珠绽光芒

  琅岐有“闽江口明珠”之誉,系福建第四大岛。这座岛,三面临着闽江,一面向着海。习近平总书记2010年考察福州时说:“琅岐地处闽江口,咸淡水交汇,那里的海产品很有名。最早琅岐也是特区的选点之一”。

  琅岐,是马尾能够见到海、听到海的涛声的地方。如今从福州乘车去琅岐,或上绕城高速,从连江  头下高速,沿104国道向马尾方向驶上一小段,就可上闽江琅岐大桥,或沿着台江往马尾的江滨大道,一路欣赏闽江景色,穿过马尾城,沿着104国道,过闽安、亭江,就可上琅岐闽江大桥。一桥飞架闽江,天堑变了通途。

  琅岐闽江大桥未通车前,曾经多次上过琅岐岛,每次都费了好大周折。那时上琅岐有两条途径,一是经马尾走104国道,从  头码头轮渡;另一种方法是,绕道长乐,过琅岐大桥进入琅岐。不管什么途径,都得花去两三个小时。

  如今的琅岐,一派田园风光,很是宁静,在这里可以听到涛声拍岸,看到落日余晖,见到渔民捕鱼归来,可以闻到瓜果的飘香。

  我在岛上转了一圈,看不到现代化的码头,看不到有海轮的停泊,100多年前,在向海拓展中,与海零距离的琅岐依旧保留着渔村的风貌。

  琅岐的海味,透着传统渔村的那种味道,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如果说,琅岐与海的关系,那是一种天然形成的关系,无法隔绝。但,我总觉得,只有这种关系似乎还不够过瘾,我从历史中去挖掘琅岐与海的关系。

  这里曾经有港,唐末五代初,闽王王审知在琅岐开港,修造海船,交换货物,招徕海上商贾,互通有无。闽王王审知派部将刘山甫碎巨石,移其艰险,化安流于碧海。宋代时,琅岐进一步发展繁荣。据说朱氏祠堂里展示的一幅画于明万历年间的王埔渡及当时的琅岐岛全图,图中可见屋舍林立,闽江口两岸船帆片片,巡检司城楼旌旗招展。明代时,朱元璋派江夏侯在福建沿海建烽火台以防倭寇,琅岐岛上便有了烟台山烽火台。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时在琅岐港等地伺风开洋。嘉靖年间,戚继光率兵在闽江口琅岐岛抗倭;马江战役,清军在闽江口两岸的烟台与长门的交叉炮火声中得到了些许慰藉。

  历史的琅岐岛,是走向海洋的通道,这里曾经繁荣,曾经是兵家必争之地,曾经充满烟火。

  琅岐已经定位建设国际旅游岛。说起旅游,那是一种闲适的状态,是一种慢生活的状态,是一种享受生活的状态。说起旅游岛,就让我想起印尼的巴厘岛、加拿大的维多利亚岛,美国的夏威夷岛……风光绮丽,游轮停泊,游艇击浪,沙滩上游人如织。如果把马尾看作一幅画卷,琅岐是这幅画卷的重要一笔,它不以气势取胜,却以静悦人。

  琅岐,曾经有过辉煌,我期待着,这颗闽江口明珠绽放更加璀灿的光芒。

  马尾,海丝路上再扬新帆

  马尾因海获得生机,向海而逐,马尾占据地理之利,成为中国开放的重要门户,通达世界;马尾占据地理之要,始终承担守护之责,守着闽江,守着海峡,守着东南沿海。

  中国的改革开放,让马尾赢得了新的生机,注入了新的活力。1984年,马尾是首批14个国家级经济开发区之一。之后,相应获得台商投资区、高科技园区、保税区、自由贸易区和福州新区,马尾始终成为福州改革开放的重要地区。

  改革开放的30多年,马尾巨变,换了新颜。

  交通的便利,更是让马尾如虎添翼。30多年前,马尾几近成为福州的一个角落,那时,从福州到马尾的绿皮车摇摇晃晃,一条公路也是崎崎岖岖,后来,从鼓山挖遂道通往马尾,再之后,江滨大道、高速公路,相继开通,马尾区位优势日益凸现,蓄积了打造闽江口金三角经济圈的巨大能量。

  打造闽江口金三角经济圈,建设海上福州,福州向江逐海。我从台江东江滨大道进入马尾,仿佛置身于花园之中,青洲大桥飞架对岸南台岛,将南台与马尾连成了一体。

  百年前的马尾,沿着闽江边,给人还是渔村的感觉。现在的马尾,变大了,变得宽广了。

  我在青洲大桥上从车窗里眺望闽江宽阔的江面,望着停泊在江岸的海轮,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海湾、海澳,无论是海湾,还是海澳,都是海的组成部分,海湾,是海岸线上一条大大的孤线,这条弯弯的孤线,形成了一个海湾,形象地说,海湾是口大内小,如福建海岸线上的湄州湾、兴化湾、厦门湾、泉州湾等,海澳犹如一个口袋,澳口小里面大,曾经到过宁德三都澳,水域面积714平方千米,出水口只有唯一的东冲口,宽度仅2.6千米。而我眼前的这条江则不同,我以为,它既是海的组成部分,又属于江的组成部分,拥有了海之利,拥有了海湾、海澳所具有的优势,又兼具了江之利,江向内陆纵深拓展,犹如叶脉,连接着内陆广阔区域。

  马尾,吻江派海之地,在新海丝路上,扬帆起航!

  (图片来源于本报图片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