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陈悦

　　春节是中国最为重要的传统佳节之一，值辞旧迎新之时，庆祝旧岁度过，祈望新年繁荣，更是酬答一年的辛劳付出，以及祭拜神明，纪念祖先，合家团聚，亲友团拜的时刻，全社会都会隆重热闹的过节。回溯百年光阴，在有关船政的历史记忆中，也有着关乎于春节的光影留痕。

　　始创于1866年的船政，其身份是为了实现国家海防自强而设的专门行政机构，下辖造船、教育、军事等部门，在很长的时间里，船政是一个特殊的“衙门”。也由此，当春节即将来临时，历史上的船政和当时全国各地的衙门一样，有专门的过节方式，其中最具有典型性的就是“封印”“开印”两个重要的仪式。

　　所谓封印，顾名思义，就是将象征着权力的官印暂行封存。清末，根据王朝的规定，通常以农历十二月二十日前后作为封印日，至迟不晚于十二月二十三日。封印日当天，从紫禁城到全国各地的各衙门，都会举行仪式，主管官员在部属的簇拥下，举行朝拜大礼，而后将官印收入印匣，贴上封签，表示一年公务的结束。此时，衙门中鞭炮齐鸣，属员们相互道贺，通常还会设宴酬劳。

　　封印日过后，因为无法盖章用印，衙门就转入休假状态，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件，通常不会处理公务。这个假期的时间长度，大致为一个月，来年的正月二十日被定为开印日，各衙门在这一天举行开印仪式，去除印匣上的封签，将官印取出，重新启用，同时这一天也是各衙门的团拜日。

　　具体到船政，按制将在衙门大堂举行封印、开印仪式，船政的印章——关防每年会经历封存和启用。春节期间，站在复建的船政衙门建筑的大堂，悬想当日会是怎样的一番生动景象，是极为有趣的感受。

　　因为有从封印日到开印日之间的这个春节假期存在，当翻阅船政的档案资料时，如果留心去看，就会发现几乎每年的十二月二十日至来年正月二十日，都是个空白的“窗口期”，忙碌了一年的船政，会在这一月间暂停机器的轰鸣和朗朗的读书声，进入难得的假期。不过，船政的春节也有非常特别的例外。

　　1866年6月25日，左宗棠奏请创办船政，旋即获得清政府批准，并被视作“中国自强之道”。而后，马尾中岐乡的田地、江滩上，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近代化大建设。由于事关国家大计，时不我待，船政建设奠定基础的几年中，春节都过得极为特殊。

　　1866年12月23日（同治五年十一月十七日），船政的基础建设全面开工，为了给来年将从欧洲运来的机器、材料准备好厂房等各项建筑，全部在事人员通宵达旦，刻不停歇，垫高土地，加固江岸，修建栈房。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来临，与风暴搏斗，保护江岸和建筑，成为船政历史上第一个春节的难忘回忆。

　　时至1867年，首任船政大臣沈葆桢于夏季到达马尾莅任，船政衙门的各项工作开始全面运行，这一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日，大清帝国各地的衙门举行封印仪式，进入休假。而马尾的船政在这一年仍然根本没有春节之说，十二月二十四日祭灶日当天，沈葆桢和日意格等先是在江边船台上举行了船政第一号轮船的开工，而后又匆匆赶往铸铁厂、轮机厂、锅炉厂的建设工地，“拽绳下石”，奠基开工。春节期间的正月初九日，未能休假的船政关防盖在一份匆匆发出的奏折上，向千里之外的朝廷报告各项工作的进展，沈葆桢在奏折中动情地写道：“在事员绅仰体宵旰之勤，沐雨栉风，昕霄匪间，天心若此，人心若此，庶几可望有成。”

　　转年的1868年，外国洋员洋匠，遥远的欧洲工厂建造的机器，陆续汇聚到马尾，船政建设如火如荼。农历同治七年十二月，船政迎来其历史上第三个特别的春节，依旧没有封印、开印之说，十二月二十七日当天，沈葆桢在船政祭拜天后，主持第二号轮船的开工仪式。就在这一年的新春正月初一日，船政中外合作的五年计划正式开始，中外双方约定，五年后的除夕来临时，将完成一个关于自强和梦想的奇迹。

　　在船政的历史上，春节是个与众不同的记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