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柽

　　历史人物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泥人，尤其是先烈。中日甲午海战中英勇殉国的北洋舰队右翼总兵刘步蟾，时至今日仍有人泼污水，令人愤慨。清同治六年(1867年)，刘步蟾考入福州船政学堂，学习驾驶，后在战斗中步步高升为清海军高级将领。本来是无可争辩的清朝英勇作战而殉国的海军将领、清朝第一铁甲舰北洋海军旗舰“定远”号的管带、北洋海军三号人物——仅次于提督丁汝昌、左翼总兵林泰曾，他人生尽头，与爱舰共存亡，舍生而取义，可是他曾被人捏成“泥人”——被诬蔑为“笨蛋”和“懦夫”，这起源于何处呢?

　　有言论说：刘步蟾是“愚笨的混蛋”和“卑污的懦夫”。我认为完全不是， 要用以下事实加以批驳和澄清。

　　刘步蟾是学有成就的留学生

　　其一、马幼垣先生说刘步蟾是“没有勇气参加入学考试”“直接上舰”的问题。事实不是这样。原因是：1、英国皇家海军学校有外国学生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的规定，我国学生十二人不能全数容纳。经洽商，方允放宽尺度。2、我国公使请求英国准将曾经出洋学习，并在福州师船学习有年，保有都司、守备之职的刘步蟾等三人，派入英国舰队实习。刘步蟾等三人直接上舰， 是“一再洽商”的结果，属“变通”处理，并非“不敢考试”。

　　其二、马幼垣先生说刘步蟾、林泰增辈只是“真出洋，假留学之徒而已。”事实也不是这样。刘步蟾在清同治六年(1867)，经船政大臣沈葆桢考选为福建船政后学堂第一届学生，学习驾驶、枪炮诸术，勤勉精进。清同治十年(1871)， 刘步蟾毕业试第一，同年进行中国近代海军最早的一次远航练习。沈葆桢评说:“其精于算法量天尺之学者，则闽革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为之冠”。光绪十四年(1888) 刘步蟾又去欧洲，接受快船4艘回国。同年八月北洋舰队正式组建成军，刘步蟾为旗舰“定远”号管带，出任北洋舰队右翼总兵，升副将。清国第一部正规的海军法典《北洋海军章程》等一系列重要的海军法规文献，多是由刘步蟾参加或负责具体拟订的。

　　这样一位聪明，能干，留学有成，撰写法典等的高级将领，被写成“笨蛋”，显然是诬蔑之词。

　　刘步蟾是英勇作战而殉国的海军将领

　　我们申辩的事实是：其一，从始作俑者泰莱攻击刘步蟾是“卑污的懦夫”的动机，来辨别其真伪。刘步蟾鉴于泰莱心术不正，连续三次识破泰莱野心：(一)、泰莱建议北洋海军购买智利出产的快船，由他指挥，被刘步蟾否决;(二)、泰莱想当北洋海军的总教习，刘步蟾不答应;(三)、泰莱想接替总教习兼副提督汉纳根的班，刘步蟾又坏了他美梦。于是，泰莱著书诬蔑刘步蟾。

　　其二、从甲午战争的历史真相来阐述刘步蟾不是“卑污的懦夫”。

　　1、关于刘步蟾是否擅改阵形“企图居中躲避炮火”的问题。根据《北洋海军章程》：“提督在何海口，该口北洋兵船概听提督一人之令，总兵不得与提督平行”条文，刘步蟾作为总兵无权布阵，不可能自己决定舰只居中与否。何况，许多中日双方参战者及大量史料已经证明当时定远舰的位置并不居中，而是居前，并且是“当先迎敌”的。

　　2、关于刘步蟾“远在大炮有效射程之外”发炮，“是临阵畏葸怯战的表现”的问题。战争要争取主动权。当时定远舰上的主炮为30公分半，敌舰完全在它有效射程之内。刘步蟾发射成功，焚比睿，遁赤城，伤西京丸，重创敌旗舰松岛。

　　3、关于刘步蟾是否“为了逃避与敌舰相接，反对北洋舰队转换航行角度，未能向右转四十五度”的问题。旗舰“定远”指挥作战的汉纳根的海战报告以及日方海战日记，皆说：“北洋舰队在接敌之初确曾向右转换过航向角度”。

　　4、关于刘步蟾是否闻战“入舱避”和“惊慌失措”的问题。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7月25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在朝鲜西海岸中部的丰岛附近海面偷袭中国运兵船队。8月1日，中日两国宣战。刘步蟾郑重立下了“苟丧舰，将自裁”的誓言。8月18日，中日海军主力在黄海海面遭遇。刘步蟾与丁汝昌、汉纳根都登上了舰前的飞桥，后转入瞭望塔进行指挥。不久，丁汝昌负伤，刘步蟾代为督战。丁褒奖称：刘步蟾率领的定远舰“异常苦战，自昌受伤后，刘镇步蟾尤为出力”，“指挥进退，时刻变换，敌炮不能取准，又发炮伤其松岛督船”。黄海海战结束后，刘步蟾因功升记名提督。他何暇“入舱避”呢?哪有“惊惶失措”的样子呢?

　　但清朝廷乞和政策，使战争由胜转败。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 1月20日，日本陆军攻占了威海卫城和南北两帮炮台，夹击北洋舰队。2月5日凌晨，日军鱼雷艇击中“定远”舰。2月9日，在刘公岛的北洋舰队弹尽粮绝，为恐怕落入敌手，他们忍痛下令炸沉“定远”舰。当晚深夜刘步蟾吞服从军医院取来的鸦片自杀，至第二天的2月10日下午方才去世，极为惨烈，刘步蟾牺牲时年仅43岁，实践了生前"苟丧舰，必自裁!”的誓言。

　　今年2月10日，是刘步蟾牺牲120周年纪念日。这样英勇战斗而殉国的将领是“卑污的懦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