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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浓年味是母爱

http://www.mwnews.cn  2014-01-30 09:16:06   来源:马尾新闻网    【字号

  ○黄俊

  只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收到了母亲从家乡寄来的艾草糍粑。品咂着这自制的家乡特色小吃,地地道道的艾草香味儿萦绕心头,绵长醇厚的年味里满是甜糯、温馨与幸福。

  都说,女人需要男人的呵护。但母亲却一丁点儿都没有。那年,她放弃了钟情的教师职业,嫁给了我那穷困潦倒的父亲。在那个靠地里刨食的饥馑年代,母亲在产后不到一周就下地劳动,因为月子里不惜身落下了非常难缠的病根子,身子骨长期遭受病痛无情的折磨。由于父亲从入伍直到转业,一直都在外省工作。我又因早产先天营养不足导致疾患,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也许是田间地头劳作的强度和生存活命的压力实在太大,独自支撑的她一度陷于绝望,曾整日地恸哭流涕。

  尽管如此,伤心欲绝的母亲并没有嫌弃我,而是历尽千辛万苦背着我走村入巷到处寻医问药,并用艾草为我治病疗伤,驱散了病痛与死亡的魔影。历经劫数,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刚上学时,正值国家处于“特殊时期”,村中的粮食产量连年“放卫星”,可家家户户仍然忍饥挨饿度日如年。于是,母亲在三、四月份,就采来新抽芽的苦艾草晒干备食。

  新鲜的艾草用滚烫的开水去味后,将艾叶捣碎并和着地瓜粉,再掺上少量糯米,舂捣、捏抟成一个个圆滚软嫩的苦艾糍粑。当时,历久弥新的清香和鲜嫩无以复加地刺激着所有人的食欲,吃在口中竟然没有了一丁点儿苦味。

  我自小学四年级伊始便远离家乡在外求学,与母亲聚少离多,长年只有贴满墙壁的奖状或获奖证书陪伴着她。正因为如此,母亲原本打算要我在家乡工作,长久伴随在她的左右。但我却在大学毕业之后不久,怀揣母亲的嘱托,带着“男儿志在四方”的梦想,告别湖南老家来到马尾工作。这些年来,我乘着时光的列车打拼在他乡的风口浪尖,时刻感受到生活的重压和心灵的超荷。

  每每遭遇挫折和不快之际,母亲总是说:“儿子,往年那么多的苦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妈还在呢!”“坚忍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不要紧,再大的困难很快就会过去的……”句句朴素而笃定的话语通过电波跋山涉水传递源源不断的正能量,激起我迎难而上与砥砺奋进的精气神。

  古诗曰:“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弹指一挥,羁旅天涯已近廿年。现在,我久客异乡,每次回家的计划、即将成行的归期,往往都因一次次推迟而成为泡影。我除了带给母亲无数的牵挂、担心与忧虑,其余的便一无所有!好几次,父亲在电话里难过地告知我,母亲数次差点因急症倒地不起。是啊,时光的侵袭如无情的刽子手斩断了属于她的年轻,每况愈下的身子已成深秋日渐枯萎的艾草秸。古稀的母亲在白天忙碌不已,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分,才得以用沉甸甸的思念一桩桩、一件件品读那如烟消逝的往事……

  时光荏苒,岁月经年。如今,女人、艾草、母亲、生命,这些在大家看来异常抽象的名词,被母亲赋予了馥郁萦怀的乡土情结和情愫葳蕤的深邃内涵。母亲对儿子的牵挂、对艾草的眷恋、对生命的敬畏,成为了我文学创作的源泉。在我的记忆和文字中,艾草的芳香和绝美,犹如太阳的光芒照临心头,将饥饿和病痛之魔驱除殆尽。那时,幼小而孱弱的我,觉得从未见过、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品,它的软、韧、鲜、香,不断积淀、集聚和凝结成各种不可或缺的养分,贮存和流淌在我的血液之中。

  尽管现在许多人因嫌工序繁琐极少做苦艾糍粑,日益丰裕的生活和名目繁多的美味渐渐将它挤出了大家的视线。然而,就因为我爱吃,勤快的母亲亲手制作并寄来了这些普通却又弥足珍贵的东西。

  如果说,年逾古稀的老母对远方游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牵挂叫母爱,那么从家乡小吃中吃出来的味道就是母爱的真谛。